首页 -> 2005年第10期
阴谋街舞
作者:魏秋星
“岂止是绑架,发生凶案的可能性都有,当然,我只是推测。”杨大维想得很严重。
“那个男孩儿你认识吗?”林大河问。
“我打听过了,是科大四年级的学生,叫张晓林。”
“张晓林?”林大河沉思着往笔记本上记下几个字。
谈话结束后,林大河让杨大维回公司,但要随时准备接受传唤。从咖啡店出来,我和林大河漫步在林阴路上,我说:“我见过那个张晓林。”
“是吗?在哪儿?”林大河有些惊讶。
“广场上,我也见过两人一块跳街舞,这小伙子街舞跳得不错,李小洋跟他形影不离,很亲密的样子,当时我也感觉两人在搞恋爱。”
“这么说,杨大维没有撒谎?”
我点点头。
“你认为李小洋失踪跟张晓林有没有关系?”林大河沉思着问我,又像在问自己。
“我感觉杨大维分析的有道理,失恋中的男孩儿很容易冲动。”我谈了自己的看法。
“好,我们立刻去科大。”
我俩赶到科技大学,已临近中午,刚下课的学生们,挤满校园的林阴路,一片欢声笑语。我们找到张晓林所在系的系主任,亮明身分后,系主任表情紧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问张晓林在不在?系主任说学校也正找他呢,我们问怎么了?系主任说张晓林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同宿舍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到他家去找,家里也没人,学校正想报案呢,我和林大河听后感到事态严重。我们查看了张晓林的档案,更吃了一惊,张晓林原来是文化局长张光的儿子。
六
案情发生了重大转折。张晓林很可能绑架了李小洋,联系小卖店老头提供的线索,九月三号凌晨李小洋楼下的汽车声,很可能是张晓林所为,至于绑架的原因,我们排除了恋爱破裂的推测,问题又回到盗版光盘案上,看来张晓林不是一个情绪冲动的男孩儿,而是一个头脑冷静,阴险狡猾的家伙,他利用跳街舞接近李小洋,进而绑架了她,其目的是打击报复,为父报仇,我们进一步怀疑此事背后有张光指使,我们决定到医院去见见张光。
精神病院在市郊一座山脚下,周围环境优美,但进去后,发现院内气氛和周围景致很不协调。我们在一名男医生带领下走进一座大楼,两旁的病房里,游动着一些穿着蓝条裤褂的病人,有的自言自语,有的直眉瞪眼看着你,有的冷不丁冲出门朝你扮个鬼脸,突然的笑声和突然的哭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我们在一间单间病房里见了张光,好久不见张光了,当初那个谈笑风生的文化局长变得目光呆滞,神色恍惚,他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墙,阳光在墙上落下一个苍老的身影,医生让他转过身来,他痴痴地看着我和林大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坐在床边,朝他笑了一下:“张局长,还认识我吗?”
他嘴唇动了动,没吭声。我说:“我是报社的魏征。”
他无动于衷,但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他认出了我,只是不愿开口,他冷冷地盯着我俩,暗含一丝戒备。林大河心平气和地说:“张局长,今天我们来,是要问你一件事,你儿子最近来看过你吗?。”
张光没吭声,仍痴痴地盯着我俩。林大河接着问:“你儿子好几天不去上学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张光仍不理林大河,他低下头,不久,豆粒大的泪珠落下来,以后不管林大河怎么问,他就是一声不吭,调查只好不了了之。我们从医生那里得知,张晓林在九月二号前曾看过他父亲几次,这些天没见他来,医生说,张光的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有说有笑,坏的时候就这样呆呆地坐着,谁问都不吭声。
从医院出来,我俩坐在车上,林大河没有立即开车,他伏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我问:“大河,你有什么看法?”
林大河摇摇头:“还谈不上什么看法,我感觉这个案子比我原来想象的要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父子俩策划的一个阴谋嘛。”我分析道,“问题已经很明白了,张晓林知道了光盘案的侦破过程,明白了父亲倒霉有李小洋参与其中,他跟孙小虎一样,恨透了李小洋,他决心报复,这是一个性格阴险,诡计多端的男孩儿,具体手段他不一定告诉张光,但报复李小洋肯定是他父亲授意的,同时,我还有一个推测,张光目前的病情是装疯卖傻。”
林大河沉思道:“我同意你的看法,张光是在装疯卖傻,可我感觉他的精神也的确受到了严重刺激,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另外我认为,张晓林这次行动并没告诉他父亲。”
“你是说没有张光的事?”
“我认为是这样。”
“为什么?”
“你想想看,张光这样老练的干部,能让儿子去干这种傻事吗?这不是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吗?但这件事肯定跟光盘案有关,而且比我原来想象的要复杂。”林大河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看法。
我有些不解:“怎么个复杂法?”
林大河摇摇头:“我也说不清,现在最关键是尽快找到李小洋。”
李小洋已经失踪六天了,没有任何消息,市委焦急万分,给公安局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警方频频光临报社,座谈会一个接一个,记者们都无心工作,见了面就议论李小洋失踪的事,报社弥漫着极度不安的气氛。
李小洋失踪的第八天晚上,我开完一个座谈会回家,路过广场时,我的手机响了,打开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魏征吗?”
我说:“喂,哪位?”
电话里沉寂片刻,突然说:“我知道李小洋的下落。”
我大吃一惊:“是吗?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今晚十二点,你到硬质合金厂后的旧厂房来,我有话跟你说。”陌生人的口气很强硬。
“你跟我说什么?”
“到时候你会明白,另外警告你,此事绝不能告诉警方,否则李小洋性命难保。”
“你千万不要胡来。”我大声警告。
对方没吭声,关了电话,我从对方有些稚嫩的口音猜出,这个陌生人是张晓林。我想立即把这个情况通知林大河,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现在绝不能激怒张晓林,只能按照他的话办,万一他失去理智撕了票,后果难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李小洋的安全。我没回家,怕回家引起家人的担心,我跟妻子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赶个大稿,很可能晚点回去,让她别等我,妻子说注意身体。关了手机,我独自在广场上遛来遛去,远处仍有一群孩子在跳街舞,舞曲在空中激荡,显得有些疯狂,我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即将深入虎穴的悲壮,同时我又产生一个疑问,我和张晓林互不相识,他为什么偏偏找到我头上?
十一点四十分我打的来到燕河边上,这是城乡接合部,僻静偏远,灯光暗淡,河面上闪烁着潾潾波光,我走上一条河边的林阴路,路上空无一人,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战战兢兢地走着,紧张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前面不远就是硬质合金厂,这个厂子两年前就破产了,现在如同一片废墟,我暗叹张晓林这小子真会选地方。我从一个墙豁口进了厂区,厂区长满半人高的荒草,荒草间堆着生锈的机器设备,我来到厂区后面,这里孤零零一座旧厂房,一股火辣辣的土灰味让我猜出是铸造车间,我站在车间门口,哆哆嗦嗦点上一支烟,我还是第一次身临险境,这种险境以前我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我的神经高度紧张,四周不时有什么声音响一下,还有一只猫头鹰在远处凑热闹,凄厉的叫声让我头皮发紧。我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但还没人露面,我怀疑张晓林骗了我,但又不相信,正在犹豫不决时,突然听到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回过头,见一个蓬首垢面的人从幽暗的车间里走出来,我紧张地盯着他,走近了,果然是那个跳街舞的男孩儿,男孩儿下巴上长满胡须,两眼通红,我感觉他一下老了十几岁。他走到离我一米的地方站住了,我俩互相看着,都含着警惕的目光。他问:“你是魏征,报社新闻部主任?”
我点点头:“你是张晓林?”
他没说话。我说:“我见过你。”
他说:“跳街舞的时候?”
我说是,张晓林淡淡一笑。我问:“你今天为什么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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