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梦断幽燕

作者:薛志毅




  天天在思盼中度过,一晃两个春秋。到了1939年春节的一天,学生放假了,无家可归的王义在深冬的夜晚出门散步。只见月光之下,邙山莽莽,大河滔滔,搅着他的一肚愁肠。
  顺着田间小路,走到野外,走到一处杳无人烟的深沟,忽听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他寻声找去,只见一个土崖上站着一位十七八的大姑娘,穿着身土红色的粗布衣裤哭喊着:“老天,你为什么生我?你为什么生我?!”她站在五丈多高的土崖边上,似乎想结束生命。
  王义急步上崖拦住了姑娘,喝道:“你要干什么?别干傻事!”
  姑娘抬起头说:“你别拦我,你救不了我!”
  王义拉住她说:“你有什么事说清楚,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天既然给你条命,父母又将你养这么大,你就该珍惜。你死了,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更对不起父母!”
  姑娘抬起头,望着他哭着说:“我是刘庄的,叫刘英。母亲早年死了,一个妹妹闯了关东。父亲前年借刘财东家大管家十块大洋,驴打滚的利,三年已经近二百元了。腊月以来,那大管家天天催账,逼得爹爹跳了井,家中仅剩我一人,今天早上他又一次催账,说明天再没钱,就要将我卖给县城春楼顶账。与其当妓女还不如一死了之,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王义一听是刘财东的大管家,就说:“既是刘财东家的事,就好办了。请你相信我,我是刘家的教书先生,他还欠我半年工钱。他曾多次说要给我找个女佣帮忙,刘财东反正要钱,我请他将你卖给我,名义上为我洗衣做饭,实际上我以此办法相助,何如?”
  姑娘看他穿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将信将疑地问:“这能行吗,你肯要我?”王义说:“怎么不行,反正她卖你是为了钱,将你卖给我也是一样嘛。”他又一笑,“其实这是缓兵之计,我会放你走的。”姑娘听了立即跪下给他磕头。
  于是王义领着那姑娘上了刘家大院,在刘财东面前说明了情况。
  刘财东沉吟了半晌,说:“那好吧,反正王先生身边也没有女人,找个女人洗衣做饭,做妻做妾做丫环做老妈子都行。王先生眼头不错,这姑娘虽穷,但是个俊秀的黄花闺女,身板结实,胸高身宽,过上几年说不定还能给王先生养几个龙子凤女呢。”
  王义说:“东家说的正是我想的,我出门在外,独自一人也需要个女人照应,这不两全其美嘛!”
  他将那女子带出门,姑娘要跟他走,王义摆摆手说:“那怎么行呢?”就送她回了家,姑娘感激地口口声声叫他恩人。
  可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那姑娘又来敲门找他说:“刘财东的大管家一大早就派人拆了我家里的棚,说我是先生的人不需要住的地方了。我现在已无处栖身,请先生先收下我给碗饭吃吧。我今年十八了,什么都能干,可以给先生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端茶送水,当个丫环吧。”
  王义这才发现,这个穿得破烂的村姑,长得高高挑挑,白里透红的鸭蛋脸,细眉大眼,很有些姿色,正如成熟的鲜花,鲜嫩欲滴,只要他点一下头就是他的人了。但他又想起京城的妻儿,他不能背叛他们。于是他拿出二十块大洋送给姑娘,让她去西安寻事。
  姑娘哭着说:“先生,你是我刘英的恩人,我永远忘不了你。有一天我活得像个人了,一定要报答你。”
  姑娘走后,王义对刘财东说:“我送刘英去西安上学去了,上完学再回来伺候我。”刘财东说:“你这书生真没艳福,在这个乱世上,有花须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上学能咋?”
  又过了两年,洛阳附近的战事也紧张起来,刘财东一家人逃往重庆。王义无书可教,也漂流到西安。
  王义到西安的时候,是农历二月中旬,天气刚好放暖,因为口袋还有一些积蓄,就住在东大街的关东客栈。
  关东客栈是个中档的旅社,一间小屋,一床一桌一椅,再加上一日三餐共一块大洋。这里住着天南海北来的人,每日里南边的新闻,北边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天早上,王义正在饭厅吃饭,忽然听到邻桌上几个北平口音的人在议论什么,乡音的诱惑使他伸长了耳朵。
  一个说:“北平现在像地狱,鬼子成立了维持会,特务天天都在抓人。”
  另一个人说:“最惨的要数唱戏的,不管男女都要唱汉奸戏,不准唱精忠报国,隔三差五地还要给日本人唱堂会。”
  又一个人说:“唱堂会,唱的啥?唱艳情戏,不唱就打。听说过去唱红的武旦惠淑珍前不久被日军司令部拉去唱艳情戏,淑珍不唱挨了打,还被抓进去送给日军司令井上当了慰安妇……”
  王义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全部变成了空白。他恨不得插翅飞到北平去救淑珍,照顾儿子,救她母子出苦海。
  他不知道怎样离开了饭厅,到前台办了手续,当晚就坐上了去北平的列车。
  第二天晚上,王义偷偷摸到了日军司令部,这里原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公府。只见红漆大门前,一对石狮子暴目圆睁,两个日军哨兵持枪站岗,大门内一道雕龙的照壁挡住了视线,里面车来人往,根本不知道淑珍被关在哪里。他又环绕围墙转了一周,发现只有东南和西北墙上有两座炮楼,东北和西南仍有可乘之机。他在外边守候到半夜,便从西南角翻墙进到了院内,蹑手蹑脚地寻找起来,寻遍了院内的五座房子,从门缝望去,除了几个日本官兵外,根本没有淑珍的影子。
  淑珍被关到哪里去了?他继续向前找,看到最后的一座房子,坐落在花园之中。他躲在树丛中从窗缝向里看,只见屋内灯火明亮,一个身着日本和服的女人正被一个粗矮的日本男人按在床上,女人在哭,男人在喘气……
  王义想冲进房去结果这一对日本人,中国人在受辱,他们在作乐。但又一想自己一介书生,没有力气也没有武器,进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看来淑珍是找不到了,可能已没了性命,也可能被押解到其他地方,今生难见面了,自己真对不起她。
  他脑子忽地一转,放火烧他个狗日的,也算为淑珍母子出一口恶气。他面对天上的繁星,朝天三拜说:“淑珍不管在天上在人间,王义为你报仇了。”
  于是他掏出火柴,找到一堆树枝,撒上树叶点着,看着火烧起来,才从西南角逃出去。当日本人大喊救火的时候,他已登上南去的火车,奔西安而去。
  三天后,他又出现在西安街头,此时他已身无分文,只能靠乞讨为生,白天满城流浪,夜宿城门洞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1941年的春天,西安倒春寒,在农历三月间,西安下了场盈尺厚的雪,一连三天大雪纷飞,家家闭门锁户。王义无处讨饭,终于饿倒在大街上,引来不少人围观。这时候来了个穿红旗袍的姑娘,她便是当年的刘英,她走近一看,发现竟是恩人王义,便马上叫来辆黄包车,拉到她的住所。
  
  慰安所淑珍忍辱偷生
  草原上保姆义养王强
  
  实际上王义那天晚上在北平日军司令部看到的女人就是淑珍,只是她被逼迫穿上了日本和服,头发改成艺妓发型,被王义认成了日本女人。
  王义走了以后,,日本人进了北平,先是高喊大东亚共荣,保护中国艺术,对惠淑珍等几个走红的艺人没有怎么样。半年前来了个井上司令官,是个中国通,尤其酷爱京剧中的一些黄色段子,每月叫淑珍去他司令部唱一次堂会。
  半个月前,井上又叫淑珍和她一个姐妹去司令部,为他个人唱一出艳情戏。
  淑珍明白井上的用心,淑珍不唱,井上很生气,说不唱就不准回家,什么时唱了什么时走,两人硬扯了一个多小时,淑珍也没有唱。
  井上怒了:“让乐队和那个女人回去,淑珍不唱休想走。”
  乐队和那个姐妹走了,淑珍索性不开口。
  井上见淑珍不从,就令人扒掉淑珍的衣服。淑珍挣扎着,但怎能敌过几个豺狼般的日本兵,她被撕破了衣服。
  井上上去抓住淑珍的双乳,淑珍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井上说:“中国娘们儿,你还敢反抗,我要叫你欲死不成,欲活不能。”他吩咐人将淑珍手脚分开绑在床上,淑珍一个劲地骂,他又塞住了淑珍的嘴,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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