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梦断幽燕
作者：薛志毅
小林给淑珍弄来法国香水、巴黎时装，有时还带她到郊外，在蓝天绿地之中发泄情欲。
小林迷于女色的结果，使保定的日本人连吃败仗，京广线多次被八路军炸断，日军内部也沸沸扬扬，意见很大。这事惊动了北平的井上，井上亲自来保定视察，发现了这件事，大发脾气，拍着桌子说：“一个中国戏子竟让你神魂颠倒，你的武士道精神哪里去了，使八路军连连得手，京广线几度不通，延误了南方战事。”他决定将小林交付军事法庭审判，将惠淑珍游街示众，示众后送交山西前线，慰安最基层官兵。
淑珍被押送到山西太原前线的一个营里，全营三百多官兵，就她一个女人。
在太原这个营，淑珍受到了一生最深重的苦难。
学文化王义刘英联姻
张北县小陈王强学艺
王义在刘英处静养了一个多月，身体慢慢恢复了。
王义又恢复了青春活力，但开始发愁起来，在这里能久住下去吗?让人家一个弱女子天天款待自己，终不是长久之事。
这天，刘英从学校回来，拿了本国文书在学习，王义走进了刘英的闺房，看到了她学习的课本，问道：“你怎么才看小学课本?”
刘英回答：“我从小没文化，现在补课。”
王义问：“学校在哪儿?”
刘英答：“前边那个巷子。”
王义说：“我有个想法，你把课本全买回来，不用去了，我来教你。”
刘英说：“那太好了，我早有这个想法，可没敢说。你是个大学生，懂得多，一定教得不错。”
王义说：“我想不会比他们差，也正好帮你做点事。”
于是，王义为刘英开了三门课，国文、算术、历史。他认为识字是学习之本，算术是经济之道，历史能明白道理。
这时已是1942年夏天，天气炎热。刘英为王义做了灰丝绸长衫，白细布短衣，自己则白衣黑裙，二人每天除了三顿饭就是学习，学习间隙，也讨论人生。
半年多过去，刘英已学完了高小课程，一手毛笔字写得也有点功夫，对历史的经纬也大略清楚起来。1943年春节到了，正月的一天，刘英忽然动了心思：她想淑珍姐陷入虎口，生死不详，当年王义买了自己，自己原本就是他的人，但他从大义出发打发自己上了西安，才有了这样一个出路。而今他在难中教自己文化，对自己可以说是恩重如山，自己如何报答他?不如干脆嫁给他，也少了孤男寡女在一起的尴尬和邻居的议论。再则老太太去世时，西安东大街还留有一处杂货店，长期托人管理也不行，由他来掌管，自己当老板娘，既名正言顺，而且生意也好做。
主意一定，她见王义就问：“先生，以后有啥打算?”
“我最近也在考虑出路，是不是你要赶我走?”王义说。
刘英说：“你别误会，我这条命曾经是你给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义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什么话不敢说？”
刘英道：“说了你别见怪。”
王义道：“你尽管说。”
刘英说：“淑珍姐已陷入虎口一年多了，吉凶难卜，出来的可能性很小；王强在何处，你也找不见。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自己，身边没个女人不行，我们孤男寡女长期在一起也不好。我想，咱们干脆明媒正娶喜结连理，你帮我照管生意，你主外，我主内，又是个圆满的家。你可否同意?”
看到已成熟干练的刘英黑亮的眸子放射着希冀的目光，王义心想，这个当年的村姑现在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待嫁闺中的女子，算来她也快二十一岁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自己来这儿将近一年了，受到她百般的照顾，她已经在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和她成婚是自己的福气。他说道：“刘英，你漂亮美丽，人又善良，和你成婚是我的福气，只是我现在身无寸金，足无寸土，配不上你。”
刘英说：“我不图你金钱，就图你一个人。我们相依为命，什么你的我的。现在咱们结婚，如果将来找着淑珍大姐了，她仍为大、我为小，我相信我们可以过在一起。”
王义说：“那都是小事，就依你吧，谁做媒人？”
刘英说：“这事由我。两年前老太太收我为女儿时，曾让巷口胡大爷当中人。胡大爷一直关心我，老太太过世时，她的几房远亲来了要赶我走，分家产，还是胡大爷做了主。胡大爷前不久还问我婚事，说他还要做主婚人呢。”
王义说：“那就交给你了。”
两天以后，胡大爷来见王义，和王义聊了一会儿，连夸刘英有眼力，找了个知书达礼的丈夫，保证能使刘家兴旺起来。
一周后是正月十六，在胡大爷的主持下，他们招待了远亲近邻，结了婚。
新婚之夜，刘英拥着王义说：“王义，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我永远是你的小妹，从此夫唱妻随，永不分离。”
王义也吻着刘英说：“是你又给了我这流浪汉幸福。”
红烛闪闪，洞房温馨，饱经风霜之苦的他们又尝到了人生的甘甜。
在张北的农村中，小陈和王强在庄主的照料下生活。王强被安排和庄主的儿子一块儿读书，小陈除了照顾王强外，每天帮庄主干点活儿，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当淑珍被押解到保定后，戏班子里曾派人打听过消息，说淑珍过得还不错。半年后，又传说淑珍被送到了太原，以后就没了消息，小陈和王强哭了一回，从此就毫无指望地在那里过日子。
庄主对他们依旧精心照顾，视王强如自己的孩子，对他的读书也挺关心。庄里有个私塾，一个教师教着四个孩子。这个教师虽老，但富有爱国心，他在课堂里给大家讲岳母刺字，精忠报国。他慷慨激昂地说：“现在日本鬼子铁蹄践踏中华大地，多少英雄在前方作战，舍命流血。你们长大了也要当岳飞那样的英雄，为国家、为民族立功。”
在张北这偏僻的农村，升腾着一股爱国的凛然正气。
王强听了老师的话，想起身陷囹圄的母亲，泪流满面回到家中。他趴在小陈的腿上说：“姐姐，姐姐，妈妈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妈妈，从今后我就叫你妈妈吧!你在我背上刺上字，我也要精忠报国!”
小陈说：“傻弟弟，我才比你大七岁，怎能当你妈妈。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滴血刺字？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好好读书才能救国。”
王强说：“你怎么当不了我的妈妈，你从小将我抱大，又领我一起逃命，白天管我上学，夜里搂我睡觉，关心我吃穿，每天三餐为我做饭，不是妈妈是什么？”
小陈说：“不要胡说，不要胡说。”
可王强一连叫了好几声妈妈。
庄主见了说：“小孩这样叫，也可理解，你就像一个当妈的一样带着他，他想叫便叫吧。”
王强自从这以后，就管小陈叫了妈。小陈先不答应，慢慢也习惯了，答应了起来，才十五岁的小陈姑娘，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淑珍苦尽甘来当八路
王义命运多舛巴蜀行
光阴如梭，转眼到了1943年春，在山西太原前线的淑珍又经历了一番生死。当她被三百多官兵折磨得死去活来、疾病缠身的时候，井上被八路军在一次游击战中击毙了，小林因过去战功卓著从军法处出来接任了太原日军的长官。因为小林还想着她，便专程去医院看了几次，让医生一定要治好她的病。这样，医院先给她治了病，补充营养，养了三个多月，到了这年夏天，惠淑珍已恢复了过去的美艳。
小林给她送来几套中国式的旗袍，将淑珍打扮成一个中国型的少妇。
小林说：“你受苦了。”
淑珍不说话，只是流泪。
小林说：“我已接到指令，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我也不能把你再交给野蛮的士兵了。”
淑珍说：“你放我走吧，我有丈夫和孩子。”
小林一笑：“那个不行，东亚圣战还需要慰安妇，你这样的女人，可以使我的军官们欢心。”
淑珍怒道：“你没有母亲，没有姐妹？你愿意她们受辱吗?”
小林说：“这不叫受辱，这是支持圣战，一个女人将自己献给官兵，承受男人们的关爱也是幸福的。我会让他们对你客气点。”
淑珍骂道：“你放屁!”
然而不管淑珍怎样骂，她还是被送到太原军官慰安所，这里主要接待营以上军官和营以下的立功人员。
[1] [2] [3] [5] [6] [7] [8]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