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带血的红玫瑰

作者:韩文根




  熊海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说:“廖沙来刺杀我时,我的妻子用身子挡了一下,廖沙就刺中了我的妻子。”
  刑警问:“廖沙已经不反抗了,你为什么还要刺死他?”
  熊海冷笑了一下,说:“笑话,我完全是为了自卫而刺死廖沙的。”
  测谎仪上的波形正常。
  刑警两眼紧盯着熊海足有半分钟,测谎室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这时他突然问:“熊海,为什么廖沙的心肌上有两处刀口,分明是你先刺死了廖沙,然后杀害了你的妻子,最后又将匕首插进廖沙的心脏,对吧?“
  示波器上出现瞬间停顿,接着便出现大幅度波形。熊海激动地大声说:“这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你这是胡说!我是正当防卫!”
  出现这种波形是在提问者提出了不符合事实的问题时,引起被测谎者激动和愤怒的结果,也属于正常波形。熊海接着说:“廖沙死后,我想看看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匕首,便将匕首拔了出来,忽然感到这样有可能造成误会,于是又将匕首插了进去。”
  熊海没有犯罪嫌疑。
  十五天后,他被判定为正当防卫而无罪释放。
  
  熊海看完信,一下子僵立在那里,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这位敲诈者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二十万元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女儿还在外地上学,他到哪里去弄这二十万元呢?他仿佛一下子从高空坠入无边的死海,他已经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熊海被无罪释放后,廖家人不能接受,认为自己的儿子廖沙不可能入室杀人,这是一场奸夫淫妇之间的蓄意谋杀,认为市公安局的判定有严重问题,准备写材料上告。朱丽的哥哥和姐姐也认为妹妹死得很蹊跷,纵然不是谋杀,其责任也完全是由于熊海有外遇而造成妹妹死亡,熊海应该承担刑事责任。但朱丽的父亲根据熊海平时对朱丽的感情和对待他们两个老人的表现,却十分相信公安局的判定,他不让儿子和女儿去追究这件事。
  熊海回到家里,看到自己和朱丽的结婚照和女儿娟娟搂着妈妈和他的脖子的全家照,他忽然想到如果没有朱丽就不可能有他的今天,而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他忽然悲从中来,禁不住抱着那两个相框嚎啕大哭起来。就在这时,朱丽的父亲朱振农和妻子走了进来,熊海全然不知,只顾蹲在床边痛哭。夫妻俩看到这一切,更相信了熊海对自己女儿的感情,尽管他痛恨这个搞婚外恋致使自己女儿死亡的女婿,但他们想到了还有一个在北京上中学的外孙女,至今还没有告诉她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想告诉熊海,在这个学期没有结束前不要告诉女儿,以免影响她的学习。看到熊海只顾在那里哭,两个老人就没有说什么,轻轻地退了出去。
  熊海平静下来之后,把屋子重新整理了一下,把客厅那个曾经伪造的正当防卫现场拖了一遍又一遍,他希望把自己曾经在这里犯下的罪恶永远抹去。房间里恢复了过去干净整洁的样子,他坐下来给陈艳霞打了一个手机,告诉陈艳霞,他已经没事了,他想见一下她。
  陈艳霞在电话里笑着说:“亲爱的,祝贺你,你成功了!”
  难道陈艳霞怀疑他是谋杀?他心里一惊,说:“你怎么这么说,什么叫成功了?”
  陈艳霞说:“跟你开个玩笑嘛。”
  他说:“我想见你,你在哪?”
  陈艳霞说:“你怎么犯糊涂了,人家都怀疑是咱俩合伙谋杀,你现在能见我吗?况且,我在外地,也没法见面呀。”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陈艳霞说:“我回来后就给你打电话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熊海回到单位上班了。由于熊海生活作风出现严重问题,乱搞婚外情导致两死一伤的严重后果,局里做出决定:开除熊海党籍,撤销刑警队副队长职务,调法制科工作。
  熊海对自己的处分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是他预计的最好的结果。他向局长徐光清要求,想继续协助王海川把卧牛山洞腐尸案破完后再离开刑警队。徐光清说:“不必了,死者的身份已经明确,他父母已经来认了尸,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你就不用管了。”
  熊海到法制科上了班,情绪一直很低落,可他却越来越想念陈艳霞了。他忽然有些恨起她来:这个妖冶妩媚的女人,曾经一度弄得他神魂颠倒,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她的丈夫,现在她却离他而去,这么久了也不给他打电话,手机也停机了。他到她单位去找她,单位人说她已经辞职了,不知去向。他忽然感到这个女人是在玩弄他,是在借助他的力量除掉自己的丈夫,他被这个狐狸精给耍了。
  他下决心要找到她。
  可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收到了一封信封上写着地址内详的信,信纸里夹着一片红玫瑰花瓣,那花瓣似是被血浸染过,又像是在向外渗着血,成暗红色。信中写道:
  熊队长,你好!也许你读完这封信时会感到十分震惊,因为我们曾经打过交道。别人杀了人要偿命,而你一连杀了两个人却还逍遥法外,你真是高手。不过,我想在这里把你杀人的经过叙述一遍:11月7日晚上10点20分,你妻开门,从外面进来一个捧着一束玫瑰花的男人,那人就是廖沙。廖沙质问你为什么调戏他的老婆,你不承认,廖沙便将玫瑰花砸在你的身上。你故意用话刺激廖沙,廖沙便拿出水果刀威胁你,其实他并没有杀害你的意图,你却夺下廖沙手里的刀将廖沙刺死。你害怕你的妻子说出真相,又将你妻子刺死,然后又在自己手臂上刺了一刀,最后将刀重新插进廖沙的心脏,并伪造了一个假现场。你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太精彩了。信中的玫瑰花瓣就是沾有廖沙与你妻子鲜血的玫瑰花瓣,我这里还有许多,我会不时给你寄一瓣去的。你应该知道,两条人命对你是什么概念。我请你准备二十万元,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本月10日晚上9点,你把钱送到天伦广场雕塑下面,我在那里等你,见面后你会认识我的。我希望你不要失约,如果失约,后果你是知道的,如果履约,你的这件事就会永远地被人们遗忘。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一定不要打杀人灭口的主意,一个星期后如果我没有跟我的朋友联系,那他就知道是你害死了我,他就会带着那些玫瑰花瓣去报案的。
  看完这封信,熊海一下子僵立在那里,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这位敲诈者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二十万元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女儿还在外地上学,他到哪里去找这二十万呢?他仿佛一下子从高空坠入无边的死海,他已经没有生还的余地了。
  
  
  熊海终于等到了陈艳霞的归来。就在第四天晚上九点钟,他看见陈艳霞从车里出来,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竟然是市委副书记方廉。
  
  
  一连几天,熊海每天晚上都守候在碧绿园别墅区前的那个假山旁,紧盯着陈艳霞那座别墅,看她的房间里是否亮灯,他相信她会回来的。他要告诉她,她必须要对这件事承担责任。第四天晚上九点钟,他终于看见陈艳霞从轿车里出来,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男人竟然是市委副书记方廉。
  陈艳霞怎么会跟方廉在一起?难道她早就跟方廉勾搭上了,而她那个给方廉开车的丈夫从来没有发现?随着两个人进屋,别墅的大门“哐”地一声关上了,他看见楼上亮起了灯光。他忽然想到陈艳霞定会像跟他在一起时那样,让方廉把她抱进浴室,然后两个人开始做爱,那种同样让方廉神魂颠倒的细节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像被人捅了一刀又洒了醋那样的酸痛。他用手机拨打她家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他想,如果她不接,就一直打,搅了他们的好事。过了一会儿,话筒被摘下了,里面传来了一阵盲音。
  他的心里充满着愤恨,主要是恨自己,他为别人成就了好事,自己却像一块破抹布似的被人抛到了窗外。
  他离开了那幢别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一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他想:明天早晨在她的别墅门前去堵住她,看她怎么躲?他刚躺下,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电话,竟然是陈艳霞打来的。陈艳霞说:“熊海,对不起,刚才没接你的电话,是我正有事没顾上接,现在事做完了,我必须给你回一个电话。明天中午还在梦里情人居17号厅,我请你吃饭,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找我,我们到时再说好吗?”她说完,没等熊海说话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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