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带血的红玫瑰
作者:韩文根
接到陈艳霞的电话,熊海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依然对陈艳霞把自己抛在一边又跟方廉上床耿耿于怀。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这个可恶的喜新厌旧的女人!”
第二天中午,熊海早早地来到梦里情人居17号厅,眼看十二点已经过了,可还是没见陈艳霞的影子。他气愤极了,难道这个女人又在耍自己?正在他起身要走时,陈艳霞却笑着走了进来,十分亲热地拥抱了熊海,说:“真对不起,让你等急了吧?”
当她那柔软的带着浓郁芬芳的身体再度投进他的怀抱时,他那郁积在心头的所有愤恨随之便烟消云散了。这也许就是男人的悲哀吧,见到漂亮的女人所释放的温柔香弹,所有的坚固堡垒顷刻便会土崩瓦解。服务小姐将菜单拿了上来,陈艳霞点了与熊海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时同样的海鲜,同样要了一瓶剑南春酒,这使熊海又像是回到了与陈艳霞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时的情景。然而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他不愿再想下去了,他只有开门见山地把要说的话向这个既熟悉又琢磨不透的女人提出来。他说:“艳霞,你难道忘记了曾对我说的话,忘记了我俩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感情吗?”
陈艳霞莞尔一笑,说:“没有哇。”
“那你为什么又跟姓方的在一起,难道就因为他是当官的?”
陈艳霞一点也不感到吃惊,而是十分好看地笑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我跟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他有身份地位,他能够提供许多廖沙和你都不能给予我的东西,我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你是什么时候跟他有这种关系的?”
她说:“喝酒吧,这是我个人的隐私,你不该问。”她与他碰了一下杯,说:“事实上,我跟他的关系是在你之前。”
熊海一连喝了几杯酒,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是一个放荡的女人。他瞪着两只发红的眼睛直逼着她,问:“廖沙那天晚上到我家闹事,并带着一把匕首,是不是你设的一个圈套?”
陈艳霞轻蔑地冷笑了一下,说:“圈套?你熊海就那么容易上套吗?”
熊海知道,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陈艳霞设计的一个圈套,陈艳霞也没有直接让他杀害廖沙和自己的妻子,完全是他自己所为,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说:“那好吧,我不说了,我现在遇到麻烦了,需要你的帮助。”
她问:“怎么帮你?”
他说:“我急着用钱。”
她问:“你需要多少?”
他说:“二十万。”
她说:“好吧,我答应你,明天我把钱取出来给你。”
熊海看着陈艳霞,心里有些激动,他没想到陈艳霞会这么爽快。
可是,第二天他一直没有等到陈艳霞的消息,直至到了晚上,陈艳霞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他打了电话,说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她的银行存款被冻结,因此她现在无法帮他。他想继续追问她在哪里,她的电话已经挂了。他又一次被这个女人耍了,他心里的愤恨又增添了一层。
10日晚上九点,他拿着从自己存折上取出来的三万元来见敲诈者,他希望那位敲诈者能容他慢慢支付这二十万元。
天伦广场集聚着很多消闲散步的人,还有不少人在那里跳舞。敲诈者选择了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作为交款地点,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担心熊海这位刑警。当熊海走到那个巨型铜马雕塑下面时,一个个头不高、体型偏瘦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雕塑的下面,用手扶着底座,并没有看熊海。过了一会儿,等站在旁边的另两个人走开后,他回过身来对熊海说:“钱带了吗?”
熊海猛然想起来这个敲诈者竟是五年前被他亲手抓住又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小偷黄三。他惊问:“黄三,怎么是你?”
黄三说:“怎么就不能是我?”
熊海真想把他抓起来扭送公安局,可现在不同了,现在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必须屈从于他。但他依然愤恨地说:“你他妈的竟然敲诈到我的头上来了!”
黄三压着嗓音狠声道:“请你跟我客气点!快把东西交给我,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能让你拿二十万吗?”
熊海的口气软了下来,说:“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们先找个地方喝点啤酒,然后我再把东西交给你?”
黄三想了想,说:“反正我也不担心你不给我钱,那好吧,你说到哪?”
他带黄三来到漪河边上的“洋姐酒吧”。那酒吧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曾经请过两个俄罗斯小姐坐台招揽生意,便起名“洋姐酒吧”,现在俄罗斯小姐早就走了,“洋姐酒吧”的牌子还保留着。酒吧里面设有一个个小雅间,吃饭说话互不影响。他们进了一个叫“金不换”的雅间,坐下来后,熊海要了一盘卤牛肉,一盘鸡爪和一盘花生米,几瓶青岛啤酒。他给黄三和自己的杯里斟满了酒,拿起酒杯对黄三说:“老弟,大哥先敬你一杯,也算大哥过去对你不太尊重的道歉!”这倒让黄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拿起酒杯就喝了。熊海知道,对黄三这种人不能来硬的,敬重他几分,把他当成朋友就足可以让他感动。他现在必须放下架子,与他称兄道弟,调动起他内心里的那种江湖义气来,让他放弃对他的敲诈。他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用一种后悔而又痛苦的口吻说:“黄三老弟,我没想到我今天会走到这一步,我亏呀!”黄三有些愕然,问:“你亏什么?”熊海说:“唉,我今天走到这一步,完全是上了别人的圈套,我被那个可恶的女人给坑苦了!”熊海把他与陈艳霞相识的经过以及他对方廉与陈艳霞合谋借刀杀人的怀疑告诉了黄三,还说:“黄三老弟,不瞒你说,你让我拿二十万,我到哪儿去弄这二十万啊!我的女儿在北京上学,每年都得两万元,而我的工资每月只有一千多元。原来老婆在时,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才够女儿上学的开销,可现在老婆被我亲手害了,我真的是好后悔啊!我以为陈艳霞能借给我二十万元,可这个女人却把我给耍了,我真的没办法,只有把我给女儿留下的三万元取出来给你,其余的钱你容我慢慢给你好吗?黄三兄弟!”他说着又将杯中的酒饮尽,却禁不住捶打着桌子哭了起来,这是熊海发自内心的痛悔的哭声。
熊海的讲述和痛哭果然起了作用,黄三的脸由于激愤而涨得通红。他将杯子蹾在桌子上,说:“这女人太可恶了!熊海大哥,既然你现在落难了,你又看得起我,称我为兄弟,那我们就做兄弟吧,你那二十万我一分也不要了,我还要帮你。你说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熊海心里一喜,黄三还真的够义气。但他还是把那三万元递给黄三,说:“这三万元你还是拿着,你这个兄弟我算是认定了!”
黄三说:“别,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谈钱了,我现在比你有钱,你有困难,我还可以帮你,这钱你拿回去留给你女儿上学用。”
熊海真的有些感动,不再推了,把钱放回皮包里,说:“黄三老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的,难道是你亲眼看见的?”
黄三笑了一下说:“当然。我从监狱出来后就一直想报复你,我报复你的方法就是偷你家的东西。那天晚上八点左右,我潜在你们家的楼道里,正思考着怎么进入你的家,你对门的女邻居找你爱人说事,你爱人就进了对门。她大概是想着一会儿就出来,就没有把你们家的门锁上,我趁机进了你的家,躲藏在你女儿卧室的床下。当时房门是开着的,客厅里的一切我都能看得很清楚。为了抓住你的证据,我趁你进卫生间的时候,拿走了落在地上的两枝带血的玫瑰花,这就是我日后要你用二十万元买我不供出事实真相的证据……”
熊海终于深吁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的罪恶已经被别人看见,自己也就没有必要隐瞒窥见者了,唯一的出路只有与窥见者同流合污。他想利用黄三报复自己的办法来报复陈艳霞。他对黄三说:“这个陈艳霞家里很有钱,她家里那幅李可染的画也要值十好几万哩!”
黄三将杯子与熊海碰了一下,说:“你看我的,我一定要把她家的画和值钱的东西都给弄出来!”
熊海没有说话,将与黄三碰过杯的酒一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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