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带血的红玫瑰
作者：韩文根
黄三打开了那扇通向室内的小门，径直来到陈艳霞的卧室，取下了李可染先生的那幅名画，然后又在屋里搜寻其他贵重物品。他没有费多大功夫便打开了那个立在床头边的保险柜。
熊海给黄三讲了陈艳霞别墅的内部结构和李可染那幅《山林之歌》挂在卧室的位置，黄三白天又到碧绿园小区察看了陈艳霞别墅的外部结构。别墅所有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要想进入室内，必须从二楼楼顶打开那个通往阳台的小铁门，这对黄三这样的惯偷并非难事。但让他感到难办的是，别墅的前门正对着门卫，那里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还有长臂路灯把那别墅照得白晃晃一片。黄三想：从前面上去容易被发现，从后面上却不太容易，因为别墅的后墙建在一个水湖的石岸上，需要弄一条小船划过去，而石岸距别墅又有一丈多高，要爬上去，必须有一个人帮他完成。他的朋友有好几个，但为了套住熊海，他提出要熊海帮他。熊海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12月12日晚上午夜时分，他们乘坐一条小船，迎着湖面上的寒风来到了陈艳霞别墅的后面。黄三将一个两丈多长的竹竿撑在湖底，只见他双手握住竹竿，双脚蹬在光滑的石头上，只一眨眼功夫便爬到石岸上，抓住了窗户的防盗网。他又从怀里掏出爬墙用的爪钩，只轻轻一扔便勾住了楼顶的护栏，他仿佛是一只夜猫子毫无声息地上到了楼顶。
黄三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那扇通向室内的小门，径直来到陈艳霞的卧室，取下了那幅李可染先生的名画，然后又在屋里寻找着贵重物品。黄三没费多大功夫便打开了那个立在床头边的保险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保险柜里竟放着五十万元人民币和三万美金，三条金项链和五枚钻戒，一对劳力士情侣表，还有十几个定期存单。存单分别以陈艳霞和方洁的名字存入，两个人的存款大致各占一半。有五百多万元。黄三喜出望外，这是他从事偷盗以来最大的一笔款。他将保险柜洗劫一空，锁好阳台上的小门，顺着绳索下到小船上，将沉甸甸的挂包和名画交给熊海，兴奋地说：“猜猜这里面是多少？”没等熊海说话，黄三已将爪钩收了下来，说：“熊哥，我们发财了，走，赶快回去。”
熊海把黄三带到自己的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看着那一堆人民币和美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现在是彻底完了，他不仅是一个杀人犯而且还是一个盗窃犯，他由一名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而这个起因完全是为了一个女人。这真是上帝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黄三见熊海在那里发呆，便说：“熊哥，你的女儿在上学，你把这些钱都拿去吧！”熊海醒过神来，说：“不，这钱我不能要，你拿去和你那些弟兄们花吧，你最好是离开这个城市，以后不要干这事了，因为终究是要被发现的，坐牢的日子可不太好受。”
黄三沉默了一下，说：“你说的这些我能接受，但你说不要这钱我有看法，你还是看不起我，对吧？”
熊海说：“不，不，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想……”
黄三说：“你以为这钱她来得就很光明吗？一个女人，又不是什么大老板，她哪里来这么多钱？还不是靠不法手段得来的，你有什么不敢花的？这下倒提醒了我，我以后专偷那些受贿的赃款，没有人敢报案。”
熊海想黄三的话也不无道理，但还是不好意思接受这钱。黄三见他不语，便从那五十万里分出三十万与三万美元放在一起，又将那幅名画放过去，说：“这些都是你的，其余的我拿去。”
熊海想，自己如今已是进入鱼网里的鱼——没有回路了，不要白不要，便说：“兄弟，你这样分不公平，我得二十万吧，其余是你的。”可黄三执意要这么分。熊海又说：“既然这样，咱们各得一半，其余的东西我不要。”黄三觉得熊海很够朋友，便说：“美元你留着，我又不好去兑换，兑换时也容易出事。”熊海一想也对，便不再坚持了，说：“这些存单和这幅画你收好，最好放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隐秘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打存单的主意，弄不好这就是让警方破案的重要线索。”
黄三说：“熊哥，这些东西你别给我，我又没个固定住处，弄丢了倒真成了警方破案的线索，还是你收起来吧。”
熊海一想也有道理，便说：“那好吧，就先放在我这里。”停了一下，熊海又说：“黄三兄弟，陈艳霞回来后发现家里被盗，她会立即报案的，你是从号子里出来的，又是惯偷，警方有可能怀疑到你，你把钱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连你最信得过的朋友都不要说，然后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地方打工躲避一段时间，千万不要大手大脚的花钱显摆，越穷越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的这些话你能听进去吗？”
黄三有些激动地拉住熊海的手说：“熊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黄三将钱物装好准备离开，熊海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说：“你现在不要走，就在我这里睡一会儿，等天亮后再走吧。”停一会儿他又说：“对了，你回去后一定要将那个爬墙用的爪子等作案工具送到附近铁匠铺去熔了，这可是重要证据，留下来就要出问题。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今后要靠劳动自食其力了。”
黄三离开时已是凌晨五点，外面下起了雨。熊海给了他一把雨伞，把他送到门口，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声说：“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黄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很快便消失在黎明前的雨幕里。
果然不出熊海所料，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艳霞向公安局报了案。她在接受询问时，道出了熊海曾经向她借二十万元而她没有借的事。熊海受到了警方的注意。
熊海看着那幅李可染的名画和那些在不同银行里存的十几个存单，其中有二百多万元是以方洁的名字存入的。这个方洁会是谁呢？看着这个名字，他似有所悟：这个方洁很可能就是市委副书记方廉的化名。熊海早就听说方廉一直与他的妻子不和，两个人闹过多次离婚，方廉自然不会把钱给他的妻子，这五百多万元有可能就是方廉的受贿赃款。他相信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同时他也有一种预感：这东西一定不能放在家里。第二天是礼拜六，他将那幅名画和存单包裹在多层塑料布里，装着去南湾水库钓鱼，将那些东西埋藏在一棵大松树下面，又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回到家里，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他很快意识起那天不该答应黄三去协助他盗窃，因为陈艳霞报案后必定要接受警方调查，她必然会说出他曾经向她借过钱而没有借到的事，这必然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更让他担心的是，那天早晨黄三离开时是否被人看见。他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定要咬住，12号那天晚上他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睡觉。
果然不出熊海所料，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艳霞向公安局报了案。她在接受询问时，道出了熊海曾经向她借过二十万元而她没有借的事。熊海果然受到了警方的注意。就在陈艳霞报案的第二天上午，公安局长徐光清把熊海叫到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刑警队长王海川。
徐局长开门见山地说：“熊海同志，请你如实告诉我们，12月12号晚上你在哪里？”
熊海装出有些吃惊地样子说：“怎么，你们怀疑我与陈艳霞家的失窃案有关？”
徐光清说：“我们并没有说你与陈艳霞家的失窃案有关，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
熊海说：“那天晚上我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睡觉。”
徐光清问：“有证人吗？”
熊海说：“没有。”
徐光清问：“你曾经提出向陈艳霞借二十万元，有这事吗？”
熊海说：“有过，但她没借。”
徐光清问：“你说你遇到了麻烦，什么麻烦？你借二十万元干什么？”
熊海的心里怔了一下，这可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弄不好就会留下把柄，千万不能说出有什么麻烦。他说：“什么麻烦也没有，无非是想让她出点血。”他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徐光清和王海川，说：“这是明摆着的事，她把我害成这样，她倒落得自由自在，她应该付出一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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