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基础教育教学改革论坛

作者:佚名




  在文学作品的欣赏中,还可以通过对人物语言用词的语体倾向来窥探心理、判断性格。如孔乙己的“多乎哉,不多也”的名言,以浓厚的文言书面语体用词突兀于整个环境背景,从而传神地刻画了这个旧读书人既落魄又以“文人”自居,既迂腐又真诚,既潦倒又富有同情心的性格心理。又如课文《守财奴》中律师克罗旭对欧也妮说:“哦,你得在这张文书上签个字,表示你抛弃对令堂的继承权,把你跟令尊共有的财产,全部交给令尊管理,收入归他,光给你保留虚有权……”话语中的“文书、签字、继承权、财产、管理、收入、虚有权”等词语都含有应用性公文事务的语体色彩,这与律师的身份职业、谨严的职业化性格是一致的。再如韩少功《我心归去》中“血沃之地将真正生长出金麦穗和赶车谣。”如果不了解文艺散文语体用词的含蓄、突联特点,将无法理解这里的“血沃之地”、“金麦穗”、“赶车谣”,也就无法体会到作者对他曾经付出血汗的乡土(血沃之地)的依恋,对给予他物质收获(金麦穗)和精神滋养(赶车谣)的乡土的深情礼赞。
  
  3语用学与字词教学
  
  语用学也叫语言实用学,是研究语言运用的学科。何自然教授曾指出:“语言学研究的意义是句子的认知意义,是不受语境影响的意义。而语用学也研究意义,但那是言语使用上的意义。因此,语用学研究的意义是话语行为人的意义,是在语境中才能确定的意义。”[3]字词学习,目的显然不仅仅在于对字词静态的音形义的掌握,更在于由字词的学习达于言语表达者的“意境”,进行有效对话。例如:“阿Q……满把是银的和铜的”,用“银的”和“铜的”指代银圆和铜钱,仿佛窥视到阿Q此时在赌场内的痴迷和兴奋——他竟已不清楚当时赢得金钱的具体数目。所以,更应探索琢磨关键字词的语用义。
  再明确一点说,字词意思的显豁不仅由一定的语言环境造成,也要考虑到言语使用者的因素,即他的言语意图,言语习惯等。只有这样,才能准确理解一些字词的含义,才能灵活运用字词去表达思想感情。洪堡特说:“每个朝代的每一位独立作家,都会不自觉地使用带上附加的意思或改变词的意义,因为他无法避免地把自己的个性带入他使用的语言,他的个性要求语言提供新的表达”;“运用词语时,每个人都跟别人想法不一样,一个极其微小的个人差异会像一圈波纹那样在整个语言中散播开来。”[4]所以说,语用背景下的字词学习能促使人们去总结作者的一些用词特点,去推测作者的个性脾气,从而更全面深入地理解作品,也让学习者积淀更丰富的“主观意义”。比如李贺对“死”、“老”、“泣”、“鬼”、“冷”等字词的钟爱,足能见其身世的坎坷,个性的压抑,思想精神的扭曲。
  所以,语用要求将字词理解与表达意图联系起来——为什么要用“这个词”而不用“那个词”,这需要求诸作者本心,然后再来考察表达意图与词语运用的表达效果之间的适洽程度,从而对作品提出真正的批判性阅读。高中生的生活阅历、阅读阅历更丰富了,如果再加上老师的适当引导,准确地把握词语的“主观意义”,加深对字词丰富意蕴的感受,完全是可以做到的。比如郭沫若《屈原》初版中的一句台词“你辜负了先生的教训,你是没有骨气的文人!”一位演员提议将“是”改为“这”,郭沫若欣然接受。不妨让学生讨论这里的机关。让学生明白一个最简单的文字改动的背后,都是作者内心最内隐深刻的感情的暴露——调上“这”字所含的痛斥意味,增强何止万千。所以说,好的作品总能达到言语形式与言语内容及言语意图的高度统一,而高明的读者就在于找到这种智慧的肯綮之处——字词,通过字词去与作者会心地对话交谈。
  
  4语感与字词教学
  
  对于语感,有一个逐渐深入和丰实的认识过程。夏丐尊把语感定义在对文字的灵敏感觉,好的语感在于“能体验到字词的体温”[5]。叶圣陶把语感扩大为对“语言文字”的敏感[5]。王尚文先生的“语感论”提出了语感对象是言语而非语言,“语感是言语形式感”[6]。
  要特别注意,语感论的理论原点是语言的人文性,即在语文教学中要自觉地充分地深刻地认识、领悟语言的人文性,看清活在“言”的字里行间的那个“人”,自然而然地将人文素养教育寓于语文素质教育中。学习字词,同时也就是对沉淀于字词中的人和生命、人和意志的体验,对表现于语言中人的生存、人的生活的认同,也就作为人类心声的语言对具体的个别的心灵的同化[7]。语感背景下的字词学习,要求老师千方百计地启发引导学生去感受课文的言语(主要是字词),以他们自己的感觉、知觉、认识、情感等等去触摸它,使学生之心“入乎其中”,与言语对象的那一颗心发生共振共鸣;又要“出乎其外”,玩索言语对象表达的具体独特之处,在出入往复中使感受不断深化。黄玉峰老师在《<世间最美的坟墓>教学札记》中这样说:“我的体会,首先是情绪的感染:‘无人守护,无人看管,只有几株大树庇护’,‘没有十字架,没有墓碑,没有墓志铭,连托尔斯泰这个名字也没有’,……然而当我仔细阅读课文时,却发现其中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决,有很多东西远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于是便反复阅读,理解字里行间茨威格要表达的情绪,再由此拓展去查阅有关托尔斯泰和茨威格的资料,这才逐渐解开了某些词语背后的谜。”[8]
  黄老师这堂课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体味到了“字里行间”的情绪,捕捉到了“某些词语”字面背后的意思,由字面背后的意思牵连出了引人兴奋的人和事。而一旦他把这种对字词学习的收获与学生共享,那么,一堂完美的语文课堂也就诞生了。
  在平时的教学中,这种通过字词去发现“人情”感受“人文”的实例有很多。课文《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老军收拾行李,临了说道:‘火盆、锅子、碗、碟,都借与你。’林冲道:‘天王堂内,我也有在那里,你要便拿了去。’”内中这位老军说的是“借与”,林冲只是“便拿去”;老军将家当一一数说,生怕少掉一样,林冲只是含糊的“也有”,两个人性格的谨细和豪爽,便在这些字词中立显。
  总之,字词是窖藏着情感精神的反应堆,是促发灵魂发酵的因子,字词教学是提升语感的主战场,教师要激发学生对字词的把玩来理解言语意图,感知言语主体,来广化、深化、美化、敏化他们自己的语感图式。
  
  5结束语
  
  笔者眼里的字词已不是通俗理解中的“工具”,而是表征着思想和文化的神圣聚合物。朱光潜说:“一般人根本不了解文字和思想感情的密切关系,以为更改一两个字不过是要文字顺畅些或漂亮些。其实更动了文字,就同时更动了思想,内容和形式是相随而变的。”[9]
  所以,“新视野”下的字词学习,既是知识之学,亦是技能之学、智慧之学,还是心灵之学、精神之学。笔者提倡的是,经由关键字词的吃透,入于言语表达的当下机制和智慧,达于作者文本的对话,止于情感态度的深层体验。按以往的经验,高中的字词教学其实与小学初中阶段没有什么区别,主要目的是让学生认字识词、理解意思,主要精力可能会放在单纯的积累上。因之,正如有的老师所讲,课文中的那些生字词完全可以让高中生自己通过查字典找资料来解决,而没有必要作正式的“教学”。而在“新视野”的观照下,要提出更高的学习要求——把字词放到特定的语境中去,按语用的观点来考量它的价值体察它的生命,并切实提升自己的语感水平。
  
  参考文献
  1李海林.言语教学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
  2 吴士文.现代汉语的语体及其分类[J].昭乌达蒙族师专学报, 1986,(1):3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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