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搏击俱乐部节选

作者:[美国]查克·帕拉纽克




  我必须得睡一会儿了。
  “你必须得把你的屁股挪回来了,”玛拉在电话上大喊,“否则那些个小型巨怪就要用我来造肥皂了。”
  我必须得找到泰勒。
  她手上的伤疤,我问玛拉,是怎么弄出来的?
  “是你,”玛拉说。“你吻过我的手。”
  我必须得找到泰勒。
  我必须得睡一会儿。
  我必须睡觉。
  我必须得去睡觉了。
  我跟玛拉道了晚安,玛拉的尖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了,我把听筒拿开,挂了电话。
  
  二十二
  
  整整一夜,你的思想一直漂在空中。
  我在睡吗?我睡着过吗?这就是失眠。
  每呼出一口气就尽力更加放松一点,可是你的心脏仍在狂跳,你的各种念头在你脑袋里飓风般狂搅。
  你必须得找到泰勒。
  你必须得睡一会儿。
  然后你醒了,泰勒紧靠着床站在黑暗中。
  你彻底醒了。
  你入睡的那一刻,泰勒就站在旁边说,“醒醒。醒醒,我们已经解决了西雅图这儿警方的麻烦。醒醒。”
  警长本来想把他所谓的帮派活动和深夜拳击俱乐部活动给镇压了。
  “不过不必担心,”泰勒道。“他们如今把他的蛋蛋捏在手里了。”
  我问泰勒他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滑稽,”泰勒道,“我本想也这么问你的。你一直跟别人说起我,你个丫挺的。你没遵守诺言。”
  泰勒在琢磨我是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
  “每次你一入睡,”泰勒道,“我就跑出去撒点野,发点疯,干些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儿。”
  泰勒挨着床跪下来悄声道,“上周四,你睡着了,我就飞到西雅图顺便看了看这儿的搏击俱乐部搞得怎么样。核对了一下剔除人员的数目,这一类的事儿。发现些新人才。我们在西雅图也有破坏工程了。”
  泰勒的手指尖抚过我沿眉毛一线的肿块,“我们在洛杉矶和底特律也有了破坏工程,而且华盛顿特区和纽约也将有一个大型破坏工程。我们在芝加哥也有了破工程,简直超乎你的想象。”
  泰勒道,“我不相信你竟然破了誓。首要规则就是你不能谈起搏击俱乐部。”
  他上周来过西雅图,当时一个戴颈托的酒保告诉他警方打算镇压搏击俱乐部。警长对此尤其起劲儿。
  “事实是,”泰勒道,“有些警察也来搏击俱乐部干架而且真心喜欢。我们还有报社的记者有律师助理和开业律师,任何就要发生的事我们都一清二楚。”
  我们要被勒令关闭了。
  “至少在西雅图,”泰勒道。
  我问泰勒就此采取了什么措施。
  “是我们采取了什么措施,”泰勒道。
  我们召集了一次突击委员会的会议。
  “已经不再有你我之分了,”泰勒道,他掐了我鼻尖一下。“我想你也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共用同一个身体,不过在不同的时间使用。
  “我们布置了一个特别的家庭作业任务,”泰勒说。“我们说,‘把西雅图警长大人阁下的睾丸给我取来,要热气腾腾的。’”
  我不是在做梦。
  “不,”泰勒道,“你是在做梦。”
  我们组织了一个十四个太空猴子的队伍,其中有五个是警察,今晚警长大人到公园遛狗的时候,我们全伙人马悉数到场。
  “别担心,”泰勒道,“那条狗没事儿。”
  整个袭击过程比我们最佳的演习时间少用了三分钟。我们原计划要花十二分钟。先前最佳的演习时间是九分钟。
  我们派五个太空猴子把他擒住。
  泰勒正在给我讲述整个过程,可不知怎的,我已经知道了。
  三个太空猴子负责望风。一个太空猴子给他上乙醚。一个太空猴子把他尊贵的运动裤褪下来。
  他的狗是条獚狗,只管站在旁边汪汪乱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个太空猴子用橡皮筋在他尊贵的阴囊上方紧紧地缠了三圈。
  “一个太空猴子手持匕首站在他两腿间,”泰勒把变了形的脸凑近我耳朵边悄声道。“我凑在警长最尊贵的耳朵边告诉他最好把镇压搏击俱乐部的计划叫停,否则我们就告诉全世界警长大人连个(尸求)都没有。”
  泰勒悄声道,“你觉得你还有多大能耐,警长大人?”
  橡皮筋捆得他下面一点感觉都没了。
  “要是选民知道你连个(尸求)都没有,你认为你在仕途上还能走多远?”
  这时的警长大人已经什么感觉都没了。
  兄弟,他那两个(尸求)冰冷冰冷的。
  假若有一家搏击俱乐部被迫关闭,我们会把他那两个(尸求)分送往东西两地。一个往东送到《纽约时报》,一个往西到《洛杉矶时报》。分送两大报业。就像是送新闻稿。
  太空猴子把他嘴里塞的乙醚抹布取出来,警长说,别。
  泰勒说,“除了搏击俱乐部,我们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而警长大人却拥有一切。
  我们剩下的就只有大粪和这个世界的垃圾。
  泰勒朝站在警长两腿间的太空猴子点了下头。
  泰勒道,“想象一下在你的余生你两个空荡荡的阴囊来回晃荡的盛况吧。”
  警长说,不。别。停。求求你。哦。上帝。帮帮。我。帮帮。不。我。上帝。我。阻止。他们。
  那个太空猴子匕首一挥,只把橡皮筋给斩断了。
  前后总共花了六分钟,全部搞定。
  “给我听好喽,”泰勒道。“平常你一直盛气凌人对待的那些人,我们就是维持你日常生活的那些人。我们给你洗衣服给你做饭伺候你用餐。我们给你铺床。你睡觉时我们为你守卫。我们负责开救护车。我们给你接通电话。我们是厨子,是的哥,我们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们负责处理你的保险索赔和信用卡账单。我们控制着你生活的每一部分。
  “我们是历史的排在中间的孩子,看电视长大,相信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百万富翁、电影明星和摇滚巨星,可我们成不了。我们刚刚才认识到这个事实,”泰勒道。“所以休想糊弄我们。”
  太空猴子不得不再给抽泣不已的警长大人盖上乙醚抹布,让他一直昏迷。
  另一组人马给他穿上衣服,送他和他的狗狗回家。这之后,这个秘密就由他来保守了。所以,应该不会再有关闭搏击俱乐部的举动了。
  尊贵的警长大人回到家后虽吓得魂不附体,毕竟保住了蛋蛋。
  “我们每完成一次这类的小家庭作业,”泰勒道,“这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的搏击俱乐部成员就会越发离不开破坏工程。”
  泰勒在我床边跪下来说,“闭上眼睛把手给我。”
  我闭上了眼睛,泰勒吻了我的手。我感觉泰勒的嘴唇正压在他那道吻痕的伤疤上。
  “我说过如果你背着我谈起我,你就永远甭想再见到我,”泰勒道。“我们不是两个分开的人。长话短说吧,你醒着的时候,由你做主,你爱怎么称呼你自己都成,可是你一旦睡着,就由我接手了,你就成了泰勒·德顿。”
  可我们干过架呀,我说。我们创造出搏击俱乐部的那晚。
  “你并非当真跟我干过架,”泰勒道。“你当时自己就是这么讲的。你是在跟生活中你憎恨的一切干架。”
  可我能看到你。
  “你正睡着呢。”
  可你租了一幢房子。你还有一份工作。是两份工。
  泰勒说,“查查你被银行拒付的支票。我是用你的名字租的那幢房子。我想你会发现房租支票上的字迹跟你为我打印的那些字条上的字迹完全相符。”
  泰勒竟然一直在花我的钱。难怪我总是透支。
  “说到工作,你认为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累?兄弟,可不是因为失眠。你一睡着,我就上手接管了,跑出去为搏击俱乐部之类的忙活。你还算走运,我没跑出去作个耍蛇的艺人。”
  我说,那玛拉是怎么回事?
  “玛拉爱你。”
  玛拉爱的是你。
  “玛拉不清楚你我之间的分别。你认识她那晚告诉她的是个假名。你在互助组从来不报真名,你个假模假式的混蛋。自从我救了她的命,玛拉就认为你叫泰勒·德顿。”
  如果是这样,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泰勒的真相,他会因此而消失吗?
  “不会,”泰勒道,仍握着我的手,“首先,你如果不是本来就需要我,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在你睡着时我仍将继续过我的生活,不过如果你想干涉我糊弄我,如果你夜里把自己捆在床上或者服用大剂量安眠药,那我们就是敌人了。我会跟你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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