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搏击俱乐部节选
作者:[美国]查克·帕拉纽克
这一刻对我来说犹如醍醐灌顶。
我不是要自杀,我喊道。我是要杀泰勒。
我是乔的硬盘。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
“虽然还说不上是爱,”玛拉叫道,“可我觉得我也喜欢你。”
一分钟。
玛拉喜欢泰勒。
“不,我喜欢的是你,”玛拉叫道。“我知道其中的区别。”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都没爆炸。
枪管陷在我幸存的那边面颊内侧,我说,泰勒,你把硝化甘油跟石蜡混合了,是不是。石蜡根本就不成。
我必须得这么做了。
警方的直升机。
我扣动了扳机。
三十
我父的宅第中有众多华厦。
自然,我扣动扳机后,我死了。
骗子。
泰勒死了。
当警方的直升机在我们头上轰鸣,当玛拉和所有那些无法自救的互助组成员,当他们都试图救我时,我不得不扣动扳机。
这比真实的人生要好。
你那完美的一瞬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天堂里的一切就是白上加白。
冒牌货。
天堂里的一切都很安静,都穿胶底鞋。
在天堂我能睡着。
大家往天堂给我写信告诉我他们都在怀念我。说我是他们的英雄。我会越来越好。
这里的天使是旧约那种类型的,军团和中尉,一位庄严的主人轮班工作,工作几天,休几天假。墓地。他们用托盘给你送来三餐,还有一纸杯的药。一整套玩偶谷的玩具。
我跟上帝会了面,他坐在长长的胡桃木桌子后面,他的毕业证啦执照什么的挂在他身后的墙上,上帝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造成如此多的痛苦?
难道我没意识到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片神圣的、独一无二的雪花,都具有他独一无二的特殊性?
难道我看不到我们全都是爱的显现?
我望着桌子后面的上帝,在一本便笺簿上做着笔记,可是上帝全搞错了。
我们既非特别。
我们也不是粪便或垃圾。
我们就这样。
我们就这样,发生的就这么发生了。
上帝说,“不,这不对。”
是呀。好吧。管它呢。你不能教上帝任何东西。
上帝问我我都记得些什么。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
从泰勒枪中射出的子弹,撕开了我另一边的面颊,我从左耳一直到右耳整个就形成了一个揶揄的微笑。是呀,或者像万圣节一个生气的南瓜脸。像日本的魔鬼。贪婪的龙。
玛拉还在地球上,她也给我写信。有一天,她说,他们要把我弄回去。
假如天堂里也有电话,我会从天堂给玛拉打电话,而且在她拿起听筒说“哈罗”的时候,我不会挂断。我会说,“嗨。那边怎么样了?把所有的一切都讲给我听。”
可我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
只因为。
因为每隔一小会儿,就有人用托盘给我端来午餐和我的药,这人要么眼睛乌青要么前额缝了针线肿得老高,他还说:
“我们怀念您,德顿先生。”
要么就是个鼻子断了的人推着个拖把从我身边过去,悄声对我说:
“一切都照计划进行。”
悄声说:
“我们要把文明砸烂,这样我们就能为这个世界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悄声说:
“我们期待着您回来。”
(责任编辑 沈维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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