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七日永恒（上）
作者：马克．莱维 俞佳乐
吕卡向佐菲娅打了个招呼，又将身子转向了正在采访他的女记者。佐菲娅的脸涨得绯红，仿佛是一朵盛开的牡丹。一位工会代表问她是否对海鲜过敏，因为她一点都没有碰餐盘里的食物。佐菲娅解释说她只是有些不舒服，请他们将她的那份食物分了。她让工会代表们再认真考虑一下罢工的事，以免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她感到身体不适，只能提前离开了。
佐菲娅离去的时候，芒卡和代表们站起来向她告别。经过吕卡的餐桌时，佐菲娅弯下身子，紧盯着那位年轻女人。女记者吃惊地将身子一仰，差点向后翻倒在地上。佐菲娅对她挤出了一个微笑：“他一定非常喜欢您，才把面窗的座位留给了您。当然，您的金色头发的确迷人。祝你们二位今晚交流愉快！”
话音刚落，佐菲娅头也不回地朝着存衣处走去。吕卡赶紧追上去，拽住了佐菲娅的胳膊，强迫着她转过身来。
“您这是怎么了？”
“工作原因，听上去真是冠冕堂皇。只要您愿意，随便找个借口一点也不难，不是吗？”
“她是一名记者。”
“是吗，那我也能算是记者了：每个星期天，我都会把这周记下来的事情写到我的日记本里去。”
“埃米是一个真正的记者。”
“哦，好吧，我们的政府官员现在正忙着和埃米交流呢。”
“事实如此，但别说得那么大声，您会让我们失去登上封面的机会。”
“我猜是她那份杂志的封面吧？还是为她要份甜点吧，我在菜单上看到有不到六美元一份的。”
“这是我的任务，该死的！”
“真是一个好消息！以后，当我做了祖母的时候，我会对我的孙儿们说，有一天晚上我和詹姆斯·邦德一起喝了开胃酒，您退休以后总可以将军情局的秘密公诸于众了吧？”
“好了，够了！如此说来，您难道从来不和三两个中学同学共进晚餐吗？”
“说得好，说得真好，吕卡。注意看，您邀请的客人魅力非凡。”佐菲娅说道，“她长着一个漂亮的大脑袋，纤细的头颈就像是小鸟的脖子。在四十八小时以内，这个幸运的女人将会收到一个用柳条编织起来的精致的鸟笼。”
“您这是话中有话，您不喜欢我送的睡莲吗？”
“恰恰相反！您没有一起送上玻璃缸和湿度计，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她已经难以忍受了，一个男人让被他邀请的女人感到厌倦真是件可怕的事情，相信我的话，对此我深有体会。”
佐菲娅转过身去，餐馆的大门在她背后缓缓地合上了。吕卡耸耸肩，瞥了一眼佐菲娅刚刚离去的餐桌，回到了他的客人身边。
“那是谁？”女记者不耐烦地问道。
“一个朋友。”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您的朋友。”
“这的确与您无关！”
整个晚餐期间，吕卡喋喋不休地向女记者吹嘘着他的雇主。他解释说，和普遍的看法相反，A&H集团令人瞩目的腾飞应该归功于埃德·赫特，对合作伙伴无人能及的赤胆忠心和有口皆碑的谦逊平和令副总裁满足于二号人物的地位，对于赫特来说，集团事业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在这个双头巨人般的庞大机构中，进行思考、做出决策的是赫特，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女记者十指翻飞，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熟练地敲击。吕卡虚情假意地夸赞女记者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具有令人无法抵御的魔力，他请求埃米不要将他无意间透露的集团内部秘密写进报道中去。吕卡凑过身去，为女记者斟了一杯酒。埃米要求吕卡再告诉她一些A&H集团不为人知的内情，吕卡大笑着回答说他还没有醉到说话不知轻重的地步。埃米整理了一下滑落到肩头的丝绸内衣吊带，轻声问吕卡究竟有什么才能令他心醉神迷。
佐菲娅蹑手蹑脚地迈上台阶。夜已经深了，汉娜的房门还半开着。佐菲娅轻轻地推开门，地毯上没有摊开的影集，也没有盛着饼干的银盘，萨兰登小姐坐在躺椅里等着佐菲娅。佐菲娅走了进去。
“这个年轻人讨你喜欢，不是吗？”
“您说的是谁？”
“不要装傻了！当然是那个送睡莲的男人，今晚你去见他了！”
“我们只不过在一起喝了一杯，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仅此而已。”
“我向您保证，我也不喜欢那人，他简直面目可憎。”
“我说得一点不错，你喜欢他！”
“噢！不！他是那么粗俗、狂妄和自负！”
“我的上帝，她已经坠入爱河了！”汉娜振臂惊呼。
“绝对没有！我只不过觉得他过得不快乐，想要帮帮他。”
“看来情况比我想得还要糟糕！”汉娜又将双臂伸向了天空。
“别乱猜了！”佐菲娅苦笑着说道。
“小声点！你要把玛蒂尔德吵醒了。”
“不管怎么说，是您不厌其烦地对我说应该找一个人来分享生活！”
“我亲爱的，所有犹太母亲在她们的孩子单身时都会这么说，可是真到了孩子们带着爱人回到家中的那一天，她们才会发现自己以前是言不由衷。”
“您可不是犹太人，汉娜！”
“那又怎样？”
汉娜站了起来，从碗橱里拿出了小托盘，打开了糕点盒，将三块饼干放在银盘里，命令佐菲娅至少要陪着她吃一块，以回报她这一晚艰辛的等待。
“坐下来，告诉我一切！”汉娜将身子深深地陷在躺椅里说道。
她一言不发地倾听着佐菲娅的叙述，努力分析着这个和佐菲娅多次不期而遇的男人究竟有何企图。她用探询的目光注视着佐菲娅，除了不时要求佐菲娅递上一块饼干之外始终保持着沉默。平时，汉娜只在饭后吃一些甜点，而现在她明显需要大量的糖分来维持她的思考。
“再跟我说说他长得什么样。”汉娜咬了一口饼干，继续问道。
佐菲娅被房东太太的追根问底逗笑了，她完全可以借口时间太晚而结束谈话，离开汉娜的房间。然而她对自己说，在这寂静的夜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的陪伴也许比双手的爱抚更让人放松。当佐菲娅胸怀坦诚地回答着汉娜提出的问题时，她惊奇地发现，除了极富逻辑的推理能力之外，在那个和她共度晚间时光的男人身上竟然找不到别的任何优点。
汉娜轻轻敲打着佐菲娅的膝盖：“你们的相遇并非出于偶然。你身处危险之中，自己却还不知情！”
佐菲娅并没有领会她话中的意思，于是老妇人靠在躺椅上解释道：“爱情已经进入了你的血液，它将占据你的心灵，激发你蕴蓄了多年的激情，让你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爱情的征服是最自私的。”
“汉娜，您想错了。”
“不，是你自己快要迷失方向了。我知道，也许你觉得我是个啰里啰嗦的老太婆，但你会体会到我对你所说的一切。每一天，每一个小时，你都提醒自己要学会抗拒、矜持和躲避，但对于爱人的渴望比任何毒品都更加强烈。我所能要求你的，就是不再欺骗自己。爱情占据了你的大脑，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它，就算再理智也无济于事，而时间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找到理想中的爱人，只有这个念头才能帮助你克服恐惧。不要错过真爱，不再迷失自己，这是生命中最难做出的选择。”
“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汉娜？”
汉娜凝视着书柜中的一本影集，眼中掠过了一丝忧伤的神色：“因为我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要么在孤独中度过一生，要么为了爱情而勇往直前！不要作假，放弃虚伪，最重要的是不向命运妥协！”
佐菲娅用手指缠绕着地毯的流苏，汉娜温柔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好了，别板着个脸了！有时候，爱情故事也会有完美的结局！去吧，聊了那么久，我都不敢看时间了。”
佐菲娅轻轻合上汉娜的房门，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梦中的玛蒂尔德如同天使般宁静安详。
两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吕卡深陷在套房的沙发上，夸口说自己调制的鸡尾酒具有职业水准。埃米举起杯，啜吸着醉人的液体，用眼神表示了她的赞许。吕卡异常温柔对埃米低语道，他无比嫉妒在她嘴里融化的盐粒。埃米将盐粒嚼得粉碎，品尝着那奇异的滋味，而吕卡的舌尖却滑上了埃米的嘴唇，不停地深入、深入……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7] [18] [19] [20] [21] [22]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