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七日永恒（上）
作者：马克．莱维 俞佳乐
佐菲娅走到玛蒂尔德面前，坐在床角说道：“明天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玛蒂尔德抬头瞥了一眼挂在圆桌上方的摆钟：“我可不想多管闲事，但是……”
“今晚我要出去，但不会回来得很晚。如果那时你还没睡的话，我可以陪你聊一会儿。”佐菲娅站起身来。
玛蒂尔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更衣间，喃喃道：“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呀！”
十分钟以后，佐菲娅又回到了客厅，她用一块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腰间也围着一块潮湿的浴巾，将一堆衣物放在壁炉上，凑近镜子看着自己。
“今晚你和那个小男人一起吃饭吗？”玛蒂尔德问道。
“他打过电话来吗？”
“不，一个电话都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佐菲娅转过身子面对着玛蒂尔德，双手叉腰，开诚布公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今晚我和吕卡有约会的？”
“除非是我想错了，据我所知，你现在右手上拿着的东西叫做睫毛膏，而左手上是一把粉饼刷。”
“这和约会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玛蒂尔德的回答不无嘲讽。
“我非常乐意听听你的解释。”佐菲娅有些生气了。
玛蒂尔德看看弯着头不明所以的佐菲娅，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两年以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化妆！”
佐菲娅转过身去对着镜子，什么都没说。玛蒂尔德漫不经心地拿起报纸，这一天中她已经把电视节目表研究了六遍。
“别忘了，我们这儿可没有电视。”佐菲娅一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嘴唇上轻抹了一点唇彩，一边对玛蒂尔德说道。
“正好，我讨厌电视。”玛蒂尔德翻阅着报纸，针锋相对地答道。
这时，从佐菲娅丢在玛蒂尔德床上的拎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要我帮你接吗？”玛蒂尔德假装很不识趣地问道。
佐菲娅赶紧冲过去，埋头从凌乱的杂物中找到了手机，走到房间另一头去接听。
“你不愿意就算了。”玛蒂尔德嘟哝着将报纸翻到了第二天的电视节目单。
吕卡在电话中向佐菲娅表示了歉意，他有事被耽搁了，无法来接佐菲娅，但他已经在位于加利福尼亚大街的美洲银行大厦最顶层的一家三星级的饭店里预订了今晚九点半的位子。从餐厅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雄伟的金门大桥也将尽收眼底。佐菲娅说好了和吕卡在饭店碰面，她挂上电话，走到厨房，探着身子在冰箱里翻寻。
玛蒂尔德听到她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喜欢吃点什么？我还有时间为你准备一顿晚餐。”
“就来一份煎鸡蛋加色拉和酸奶吧！”
不久以后，佐菲娅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外套，吻了吻玛蒂尔德，轻轻地关上大门，离开了自己的家。
她坐在福特车的驾驶座上，在发动汽车之前翻下遮阳板，对着化妆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钟。佐菲娅似乎并不自信，她合上遮阳板，拧动了车钥匙。当佐菲娅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一直站在窗前观察着她的汉娜放下了手中的窗帘。
佐菲娅将车停放在了车库的入口处，身着红色制服的车僮递给了她一张停车单，佐菲娅向他表示了感谢。
“真希望我是今晚那个与您共进晚餐的人！”年轻的男孩子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恭维！”佐菲娅羞涩而又高兴地答道。
佐菲娅走过了旋转门，来到大厅中。银行下班以后，只有底层的酒吧和顶层的全景餐厅还对外开放。佐菲娅快步向电梯间走去，忽然觉得嗓子冒烟，她还是第一次感到嘴干舌燥。她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可以坐在咖啡馆的吧台上喝点什么。佐菲娅正要走进咖啡馆，却瞥见了餐桌前吕卡的身影，他正和港区的地产负责人热烈地交谈着。佐菲娅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几分钟以后，饭店经理将吕卡领到了佐菲娅桌前。佐菲娅站起身来，吕卡吻了吻她的手，请她坐到面向窗户的位子上。
在饭桌上，吕卡向佐菲娅提出了近百个问题，佐菲娅却用更多的问题来反问他。吕卡觉得饭店的饮食很精致，佐菲娅却将食物都拨到了盘子四边，没有碰任何一道菜。对吕卡和佐菲娅而言，侍者殷勤的服务简直是一种没完没了的打扰。因此，当他拿着镰刀状的餐盘夹再次走来时，吕卡坐到了佐菲娅身边，向台布上用力吹了一口气。
“行了，一切都很干净了。您可以让我们安静地待着了，非常感谢。”吕卡对待者说道。他转过头，将手搁在佐菲娅的椅背上，继续和她交谈。佐菲娅感觉到吕卡的体温从她的背后传来。
侍者不顾吕卡恼怒的眼神，又一次向他们走来，将两把勺子和一份热巧克力冰淇淋放在桌上。侍者转动托盘，向他们展示精美的食物，又站直身体，介绍了甜点的制作过程。
“您的介绍够详细了，”吕卡不耐烦地说道，“否则我们就会误以为这是一盘胡萝卜奶酥了？”
侍者一言不发地走远了，吕卡俯下身子对佐菲娅说道：“您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一向吃得很少。”佐菲娅低着头回答道。
“尝尝吧，就算是为了让我高兴点，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感觉就像是进了天堂。”
“可是身材就得经受地狱般的考验了！”佐菲娅接过了吕卡的话。
吕卡不容分说地切开了甜品，舀起一大勺温热的巧克力送进佐菲娅嘴里。佐菲娅的心噗噗直跳，为了掩饰怯意，她抬起眼望着吕卡说道：“冰凉的奶油和滚热的巧克力酱，味道很不错。”
睡眼朦胧的侍者端着一杯白兰地酒走了过来，托盘微微倾斜了一下，酒杯滑落到地上，摔成了同样大小的七块碎片。整个餐厅都安静了下来，吕卡咳嗽了几声。佐菲娅率先打破了沉寂，她还有两个问题要问吕卡。吕卡答应了佐菲娅会如实回答，不再敷衍了事。
“您和港区的地产负责人谈了些什么？”
“您的问题很奇怪。”
“您答应我不兜圈子的。”
吕卡盯着佐菲娅，伸出手靠近了她放在餐桌上的手。
“只是一次工作会谈，就像上次一样。”
“这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答案，不过您正好可以接着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您究竟是做什么的，在哪儿工作？”
“这么说吧，我正在完成一项使命。”吕卡的手指不安地敲击着餐桌。
“什么样的使命？”佐菲娅追问道。
吕卡的视线离开了佐菲娅，一个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布莱斯正坐在餐厅深处，不怀好意地冲着吕卡微笑。
“怎么了？您觉得不舒服吗？”佐菲娅问道。
吕卡神色大变，佐菲娅几乎都认不出来这个和她度过了温情脉脉的夜晚的男人。
“不要再问我任何问题了，”吕卡说道，“去存衣处取回您的大衣，赶紧回家，我明天再和您联系。对不起，现在我不能给您任何解释。”
“您究竟怎么了？”佐菲娅绷紧了脸问道。
“快走吧，立刻离开这儿！”
佐菲娅站起来，穿过了餐厅。餐厅里的各种声音传到了她耳边：餐具落到了地上；酒杯相互碰击……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拿起和他同样老旧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巴，装作绅士派头地低头看报，他那衣着邋遢的妻子贪婪地望着甜品柜台。从佐菲娅离开了自己的餐桌时起，这一对老夫妻就没有说过话。佐菲娅加快了步伐，电梯的门终于合上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佐菲娅一路冲上街道，寒冷的晚风几乎要将她吹倒。她取了车，满怀忧伤地疾驶而去。
布莱斯在佐菲娅的位子上坐下来，吕卡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那么，我们的事业进展如何？”布莱斯嬉皮笑脸地问道。
“您来这儿做什么？”吕卡毫不掩饰他话语中的怒气。
“作为联络部长，我来和您沟通沟通。”
“我没什么可向您汇报的。”
“吕卡，吕卡，别这样！谁是来听您汇报的。我只是有些担心我这位小伙伴的健康问题，这下我放心了，他的身体棒极了！”布莱斯假装温和而友好地说道，“我知道您非常出色，现在看来，我以前还是低估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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