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七日永恒（上）
作者：马克．莱维 俞佳乐
吕卡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打开一张赫然标明了“旧金山八十号码头“的地图说道：“让我们攻克这最后一个堡垒！”
既然副总裁对A&H集团一号人物的位子垂涎欲滴，吕卡就得给他铺好登上宝座的台阶。吕卡回到椅子前坐下来，向埃德详细地介绍着他的计划：货运码头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码头工人不满于辛苦而又危险的工作，罢工一触即发，而他将努力让码头充满火药味。
“我看不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埃德打着哈欠说道。
吕卡故作平静地说道：“只要货运公司和码头后勤部还给工人们发放工资和住房补贴，就没有人能将他们从八十号码头赶走，但是一次罢工能让情况彻底发生变化。”
“货运港口的管理机构不会允许事态发展到罢工的地步，我们将会遇到太多的阻挠。”
“这就要看谁的影响力大了。”吕卡答道。
“也许吧，”赫特摇摇头表示他的怀疑，“这么大的计划，必须得到最高权力层的支持。”
“对您来说，搞定上层关系早就不是件难事了！港区地产负责人的职位朝不保夕。我敢保证，只要给一笔钱，他就会乖乖地让出位子。”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埃德，贿赂官员可是您的拿手好戏！”
副总裁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身来，不知道是否应该为吕卡的话感到自豪。吕卡一边朝办公室门口走去，一边向他的雇主喊道：“在蓝色的文件袋里，您会找到一份港区地产负责人的详细资料，他似乎已经过上了挥霍的退休生活，每个周末都去塔霍湖度假，因此债台高筑。想办法尽快把他约出来和我见个面，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其余的事由我负责！”
赫特神色紧张地翻阅了一番手中的文件，皱起眉头，一脸困惑地望着吕卡说道：“您在纽约是搞政治的吗？”
办公室的门已经合上了。
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吕卡并没有走进电梯，他拿出手机，接通了语音信箱，人工合成的声音重复了两遍“您没有新留言”。他挂上电话，摁下菜单键，进入文字信箱，依旧没有新信息。吕卡合上手机走进了电梯，来到停车场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悸动，剧烈的心跳从他的胸腔传向了太阳穴。
调解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发生在瓦尔帕莱索①号上的货舱监装员戈梅的工伤事件引起了严重的反响，码头的形势令人担忧。戈梅始终昏迷不醒，芒卡每小时都要往医院打电话询问情况，医生们还在对他全力进行抢救。一旦戈梅伤重不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了码头工人们愤怒的情绪。西部海港的工会主席也赶来参加了调解会议，他站起身来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佐菲娅趁此机会悄悄溜出了争论正酣的会议室，走到离办公大楼稍远的地方，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看看四周无人，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吕卡。”语音信箱中的机主留言简单而干脆，紧接着便是提示录音开始的声响。
“是佐菲娅，今晚我有空，打电话通知我怎么和您碰面，一会儿见！”
佐菲娅挂上电话，盯着手机，微笑又绽放在了她的脸上，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黄昏时分，工会的代表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目前他们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以做出明智的决定。调查委员会要在深夜时分才能公布这起工伤事故的原因，而旧金山纪念医院也将根据第二天清晨的检查报告确定戈梅是否还有被救活的希望。因此，调解会议暂时休会，第二天继续讨论。芒卡收到这两份报告后将立刻通知码头管理人员召开全体大会。
佐菲娅想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她给了自己几分钟时间，独自一人沿着海堤散步。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瓦尔帕莱索号被缆绳牢牢地系在岸边，锈迹斑斑的船头左右摇摆，仿佛是一只脾气暴躁的动物被铐上了链条。起伏不定的海浪拍打着堤岸，巨大的海轮的倒影在水面上时隐时现。身着制服的人们在通道上来来往往，对货船的各个部位进行检测。船长俯在瞭望台的栏杆上，凝视着忙碌的人群，猛吸了几口香烟，将烟蒂狠狠地扔向了大海。对他而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比这暗潮汹涌的海水还要难以预测。海边一片寂静，只有海鸥的鸣叫从远处传来。
“这样的海水可不会让人有下水的欲望，除非是游泳高手，不是吗？”佐菲娅耳边响起了朱尔的声音。
她转过身，温柔地望着朱尔。老人湛蓝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须凌乱，衣着破旧，然而贫困潦倒的外表丝毫没有削弱朱尔的魅力，高贵的心灵让这个男人风度非凡。朱尔依旧穿着那条破旧的方格花纹的苏格兰呢裤，他将双手插进了口袋说道：“这是威尔士亲王喜欢的式样，不过我想亲王本人早已经进了棺材。”
“您的腿怎么样？”
“至少它还紧跟着另外一条腿，这就不错了。”
“您去重新包扎过了吗？”
“你呢，你还好吗？”朱尔转开了话题。
“有一点头疼，会议开起来没完没了。”
“可能还有些郁闷。”
“不……您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最近你常到海边来散步，我想是为了来晒晒太阳。”
“我没什么，朱尔，只是想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你就跑到这个充满了死鱼臭味的码头边上来呼吸最新鲜的空气！好吧，我猜想你有自己的理由，希望你真的过得不错！”
年老失修的瓦尔帕莱索号船舷上架起了梯子，负责检测的工作人员爬下了梯子，坐上了黑色福特车，悄无声息地拉上了车门，汽车向着港区的出口处驶去。
“如果你要求在明天休假，这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担心明天将是一个比平时更为忙碌的日子。”
“我也这么觉得。”
“那么，我们说到哪儿了？”朱尔问道。
“刚才为了说服您去换包扎，我几乎都要跟您吵起来了。待在这儿别动，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这一次，不容朱尔有反对的机会，佐菲娅就走远了。
“坏姑娘！”朱尔嗫嚅着抱怨道。
把朱尔从诊所送回桥洞之后，佐菲娅驶上回家的路。她一只手握住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伸进拎包去拿手机，手机应该在拎包的某个角落里，但佐菲娅却怎么也摸不着……第一个路口红灯高悬，佐菲娅趁着停车的时间，将拎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副驾驶座上，最终在一堆杂物中找到了手机。
语音信箱里传来了吕卡的声音，他将在七点半到佐菲娅楼下接她。佐菲娅看看表，离七点半还有十七分钟，回到家换身衣服，再给汉娜和玛蒂尔德一个拥抱，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下不为例！”佐菲娅对自己说道，她弯下身子，从工具箱里拿出蓝色警灯驾在车顶上，警笛长鸣的福特车便风驰电掣地驶上了第三大道。
※
吕卡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华达呢外套披在肩膀上，准备离开办公室。他熄了灯，透过落地窗欣赏着这个城市黑白分明的夜景。他正要关上办公室的门，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转身走回去，拎起了话机。埃德在电话里告诉吕卡他和港区地产负责人的约会定在了今晚七点半。吕卡撕下一张纸条，摸黑记下了约会的地点。
“等我和他的会谈有了结果就给您打电话。”吕卡狠狠地放下话机，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纵横交错的街道。从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向下望去，川流不息的汽车射出的或红或白的灯光纵横交错，仿佛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吕卡的额头抵在窗户上，他的呼吸很快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团雾气。一辆闪烁着蓝色警灯的小车穿过了城市中心，蓝色的亮点很快就登上了太平洋高地。吕卡叹了口气，将双手插进口袋，离开了办公室。
※
佐菲娅关掉了警笛，将警灯放回原处。小屋前正好有一个泊位，她停好车，箭步跨上台阶，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有一大群人在追你吗？”玛蒂尔德问道。
“什么？”
“瞧瞧你那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得赶紧准备，我快迟到了。你今天过得好吗？”
“午饭的时候，我和卡尔·刘易斯进行了一场赛跑，结果是我赢了！”
“你是不是一个人待着太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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