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七日永恒（上）
作者：马克．莱维 俞佳乐
“那就不用表达什么。”
海风撩起了佐菲娅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佐菲娅将它们拢向脑后，一小缕头发和她纤长的睫毛纠缠在了一起。
“我能吗？”吕卡伸出手问道。
“真奇怪，您一下子显得那么害羞。”
“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
“那就继续保持吧，害羞的神情对您也很合适。”
吕卡凑近了佐菲娅，两人的神情开始有了变化。佐菲娅感受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悸动，剧烈的心跳从她的胸腔传向了太阳穴。吕卡微微颤抖的手指伸向佐菲娅的脸颊，温柔地为她抚顺了那缕头发。
“好了。”他艰难地将目光从佐菲娅的双眸上移开。
一道闪电划破了阴暗的天空，雷声阵阵袭来，沉重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
“我希望能再见到您。”吕卡说道。
“我也是，只是希望下次不用再淋雨了。”佐菲娅答道。
吕卡一把搂过佐菲娅的肩头，带着她往餐馆跑去。露天餐馆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躲在屋檐下面，一起凝视着雨水从深灰色瓦片中间的缝隙往下坠落。那只馋嘴的海鸥似乎并不害怕风雨，依旧栖息在栏杆上，端详着他们俩。佐菲娅弯腰拾起了一块被雨水打湿了的面包，用力向远处掷去。小鸟叼起了面包，朝大海方向飞去。
“我怎样才能再见到您？”吕卡问道。
“您究竟来自何方。”
吕卡犹豫了片刻后答道：“来自一个地狱般的地方。”
佐菲娅迟疑地打量了一会儿吕卡，微笑着说道：“在曼哈顿居住过的人来到这儿时经常会这么说。”
暴风雨来临了，疾风骤雨中他们几乎要高声叫喊才能让对方听见自己。佐菲娅握着吕卡的手，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您首先要跟我联系，打听我的近况。在交谈中，您可以约我见面，我会回答说我很忙，有许多工作。于是，您建议将约会改在另一天，这次我会说我刚取消了另一次约会，正好能接受您的邀请。”
天空中又划过一道闪电，四周一片漆黑，海滩上刮起阵阵狂风，似乎预示着世界末日的到来。
“您不觉得我们应该找一个更好的躲雨的地方吗？”佐菲娅问道。
“您还好吗？”吕卡答非所问地说道。
“很好。为什么问这个？”佐菲娅感到十分奇怪。
“因为我本可以和您找个地方度过这个下午，但是您没时间，您还有工作，您太忙了……晚上一起吃饭是不是更好些？”
佐菲娅忍不住笑起来，吕卡用他的外套为佐菲娅挡住雨，挽着她的手跑向他的轿车。高涨的海水漫过了寂寥的人行道，吕卡带着佐菲娅穿过马路，顶着狂风奋力地拉开车门。两人躲进了车厢，震耳欲聋的雷声顿时被堵在了车外。小车在滂沱大雨中上了路，佐菲娅让吕卡把她送到了一个汽车修理场。在和佐菲娅告别以前，吕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佐菲娅俯在车窗前说道：“今晚本来有个约会，不过我会试着取消它，我会打您的手机。”
吕卡微笑着发动了汽车，佐菲娅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轿车消失在范奈斯大街的拐角处。
佐菲娅在修理场为福特车的电瓶充了电，支付了拖车的费用。当她开车来到百老汇①时，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大道直接通向了市中心，在人行道前，佐菲娅发现有个小偷正瞄准了一位年轻女郎想要下手，她赶紧踩下刹车，走下了车，向那个小偷跑去。
在她的厉声呵斥中，那个男人被惊得退后了一步。佐菲娅的来势汹汹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偷窃不是好事。”佐菲娅指着提着公文包走远了的女郎说道。
“你是警察吗？”
“这不是问题。”
“滚开，蠢货！”
小偷又拔腿向那个女人跑去，快要靠近她时，他突然脚底一滑，重重摔倒在地。年轻女人坐上了有轨电车，对这一切毫无知觉。等到小偷从地上爬起来后，佐菲娅才向自己的小车走去。
佐菲娅驾车向码头方向驶去，懊恼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尽管阻止犯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却并不满意，她的用意不仅如此，那个小偷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要我帮您停车吗，先生？”
吕卡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盯着车僮，而后者也神情怪异地打量着吕卡。
“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吕卡问道。
“您已经在车上一动不动地待了足足有五分钟，我对自己说……”
“您对自己说什么？”
“您把头靠在驾驶盘上，所以我猜想您可能是身体不舒服。”
“好吧，别这么想了，这会让您不至于太失望！”
吕卡下了车，将钥匙扔给了年轻的车僮。电梯门打开了，吕卡差点撞上了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弯下了腰，祝吕卡日安，吕卡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您今天早上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伊丽莎白。”吕卡做着鬼脸说道。
“如您所言，蜗牛确实美味无比！祝一天愉快！” 伊丽莎白说着消失在过道中。
电梯停在了第十层，埃德张开双臂迎接吕卡的到来：“遇到您真是我的幸运，我亲爱的吕卡。”
“可以这么说吧。”吕卡随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朝副总裁走去，在他面前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赫特晃动着手中的《旧金山日报》说道：“我们肯定能一起大干一番！”
“对此我不表示怀疑。”
“您看上去并不高兴。”
吕卡叹了一口气，埃德感觉到了他的心烦意乱，但他还是开心地将报纸翻到了附有埃米照片的那一版：“文章写得真棒！就算我本人接受采访也不会比这更好。”
“文章已经见报了吗？”
“今天早上，就像她对我允诺的那样。埃米真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她肯定熬夜工作了。”
“是的，也可以这么说。”
埃德指着吕卡的相片说道：“我太蠢了，我应该在您接受采访前给您一张我的照片，不过这没什么，您的形象也很不错。”
“谢谢您的夸奖。”
“您真的没什么事吧？”
“是的，总裁先生，我一切都好。”
“也许是我的直觉错了，但您的神情有点奇怪。”
埃德打开了水晶玻璃瓶，为吕卡倒了一杯水，虚情假意地说道：“不管您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们是一个大集团，但更是一个大家庭。”
“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总裁先生？”
“叫我‘埃德’！” 赫特喜不自禁地告诉吕卡，昨晚他和几个部下在晚餐时的沟通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准备在集团内部建立一个全新的部门，他会将其命名为“市场革新部”，目的在于采取新颖的商业手段赢得更为广阔的市场。埃德将亲自担任该部门的主管，他需要实实在在地做点事，这样的经历会令他重返青春。埃德告诉吕卡有许多位部门的负责人已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他这位未来总裁的宏伟规划，从而成为他的亲信。
“犹大是永远不会衰老的，他甚至还能分身有术。”吕卡暗自想道。赫特继续夸夸其谈，他总结说自己和安托尼奥之间展开一场小小的竞争并没有什么坏处，恰恰相反，变革还能为集团注入新鲜的血液。
“您同意我的看法吗，吕卡？”
“完全同意。”吕卡点头说道。
吕卡心中窃喜，赫特的野心也大大超过了他的预计，这使得他的计划胜利在望。在马克特街666号，两位总裁之间的争权夺势让整个大厦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赫特和吕卡讨论着安托尼奥可能做出的反应，他多半会反对赫特的革新，因此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促成新部门的建立。当然，实施一个如此庞大的计划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需要一段时间。”赫特强调道，这位副总裁的目的是通过抢占有利市场，最终获得他觊觎已久的权力。
吕卡站起来，将他挟在腋下的一份文件放在埃德面前。埃德打开文件夹，取出了一份厚重的档案：旧金山市的港口区域绵延数公里，覆盖了整个城市的东海岸。该地区的功用却始终没有明朗化，令房地产界深感遗憾的是，货运码头的苟延残喘使他们无法将海港改造为一个供人休闲娱乐的旅游区和本市最为高档的海滨住宅区。通过房地产商的努力，北部的海滨已经成为了帆船停泊地，商界对在这个地区兴建住宅区表示了广泛的兴趣，海滨别墅已被高价抢购一空。在住宅区前方修建了大型客轮停泊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游客可以散步至39号码头。旅游区的兴建将促进该地区商业和餐饮业的发展，因此海港地区的开发会带来巨大的利益和激烈的竞争。近十年以来，海港地区的地产负责人平均每十五个月就会被取代，由此证明海滨地区的归属和开发始终是房地产界趋之若鹜的争夺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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